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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次世界大戰後的危險年代,他們藏身幕後,鮮為大眾所知。

但他們卻完成了偉大的任務:建立世界秩序、創設國際性機構、在一個危險時代打造長久的和平。

一九四五年杜魯門總統仰賴他們的智慧。冷戰時代,他們個人對於台灣問題的不同看法,決定了美國對台灣的立場直至今日。

 

 

艾奇遜  「美國絕對不能與蔣委員長牽扯不清」:艾奇遜

 

一九四九一月二十一日,艾奇遜宣示就任國務卿的那一天

蔣介石推翻他解散國民黨軍的命令,撤離中國大陸到台灣避難,建立一個流亡政權。

「我們擦身而過,」艾奇遜後來回憶,「我進入中國,蔣介石離開中國。」

不過蔣介石與中國的問題後來跟著艾奇遜多年宛如一個頑固的瘡。

 

艾奇遜還清楚記得,馬歇爾將軍一九四六年前往中國前尋求內戰問題的和平解決方案卻受挫,如今他想要整個切斷給國民政府的援助。

他認為這些援助只會落到共產黨手中,是流入蔣介石或他太太貪婪的宋氏家族的銀行帳戶裡。

 

一九五○年一月,肯楠為艾奇遜撰寫一份演說稿,主張美國應該讓亞洲的局勢自然發展。除非美國先使中國成為它的敵人,否則中國最終會體認到蘇聯才是自己真正的敵人。這場在全國記者俱樂部(National Press Club)照稿宣讀的演說,充分展現他從經驗中學到了如何保持彈性。

 

可惜它在當時沒有引起注意,但後來卻因為一個完全不同的理由而留在人們的記憶中。在演說過程中,艾奇遜在太平洋地區畫出一個將南韓排除在外的「防禦圈」。結果,外界怪罪他促使北韓在不到六個月之後入侵南韓,而這個侵略行動最後賠上了五萬多名美國人的性命。批評艾奇遜的人忽略了幾項事實:史達林早在那場演說之前就允許了北韓人的入侵行動;麥克阿瑟將軍在一年之前也畫過相同的防禦圈;艾奇遜也曾經表明,攻擊韓國會被視為違反《聯合國憲章》。

 

艾奇遜的演說真正不幸之處在於時機過早。中國與俄國的確發生了爭執,但不是在一九五○年十一月在韓國的美國部隊逼近中國邊界、遭中國攻擊之前。當中國攻擊美國時,艾奇遜十分震驚。這場災難令他感到痛苦,後來也更堅定了他對於亞洲共產主義的態度。

 

這其實不是全球性干預失去控制。艾奇遜因為在一月時將韓國排除在美國防禦圈之外而飽受批評。約翰‧佛斯特‧杜勒斯在春天找上尼茲,極力主張美國應該承諾保衛台灣免於中共入侵,但尼茲並不贊同。他說,美國缺少資源。(有一點或許也值得注意,NSC-68的主要執筆人尼茲後來是最初政府裡反對美國干涉越南政局的少數人之一。)

………

 

五角大廈與國務院的資深官員齊聚在布雷爾賓館共進晚餐。桃花心木餐桌清理乾淨,變成會議桌之後,杜魯門轉向艾奇遜。在這個臨時權充的會議室裡,誰說話最大聲幾乎已毫無疑問。不是國防部長,也不是參謀長聯席會議主席,而是外交官艾奇遜。艾奇遜隨即提議,東京的麥克阿瑟將軍提供南韓軍火與設備,並將第七艦隊部署於台灣與中國大陸之間。國防部長路易斯‧強森開始大聲譴責,質疑保護台灣免受攻擊的必要性,不過艾奇遜置之不理。

「美國絕對不能與蔣委員長牽扯不清。」他說;他要第七艦隊到那裡,也是希望蔣介石不要對中國大陸發動攻擊,以免遭共軍入侵。杜魯門毫不猶豫便接受艾奇遜的提議;此時,總統對於國務卿危機處理的判斷力充滿十足的信心。軍方人員與強森離開時,總統請艾奇遜留下來。這兩個朋友一起喝了波本酒,接著艾奇遜從側門溜出去,躲開記者。......



中國共產黨在一九四九年秋天戰勝了國民黨殘餘的軍隊,但是並未因此解決這個議題。此時美國必須擔心共產黨是否會入侵台灣,逼走蔣介石。此外,中國遊說團鼓動美國協助蔣介石進攻中國大陸。艾奇遜告訴杜魯門,這整件事應該視為「兩個中國黨派之間搶奪中國領土之爭」,不過他明白民眾不會同意這個看法。「台灣這個主題彷彿海灘上有一位紅髮姑娘,吸引了許多男孩出現。」他在一九五○年一月寄給老友阿契博德‧麥克列許的信上寫道,「就像你最想要的卻得不到。」

 

喬治肯楠  建立獨立政權,解決台灣問題:肯楠

 

相較於艾奇遜,肯楠對於蔣委員長的反感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艾奇遜偏好以刻意忽視的方式來處理問題,但肯楠不同,他想要利用美國軍隊將蔣介石趕出台灣,並在島上建立一個獨立政權,以解決台灣問題。

 

他心裡認為,美國趕走蔣介石,國會便不會再要求支持他。這個奇特而輕率的計畫出自一個自認為務實的非軍國主義者之手,計畫內容已經於一九四九年七月呈現在給艾奇遜的一份備忘錄上。肯楠的行動模範是泰迪‧羅斯福;任何人都想像不到他與肯楠有何相似之處。肯楠寫道,羅斯福這位老義勇騎兵也可能秉持「決心、速度、無情及自信」,採取跟他一樣的作法。結果,艾奇遜明智地決定忽略這個天馬行空的分析師要求派出海軍陸戰隊的訴求。......

 

肯楠發現,華盛頓與麥克阿瑟之間的關係「十分疏遠且充滿不信任,我的任務就像一名特使,負責打開溝通管道,並與一個敵對且多疑的外國政府建立外交關係。」不過令人意外的是,這位害羞的外交官與率直的將軍相當契合,或許是因為兩人在自己的領域都是心懷願景的遠見家。結果,幾乎不需要別人勸說,麥克阿瑟也明白共產主義對遠東與歐洲都是一大威脅。肯楠說服了麥克阿瑟,將重點從政治改革轉往經濟復原,日本的經濟奇蹟於焉展開。

 

這位即將年屆七十的老戰士(麥克阿瑟)不願意擔任和平時期的地方總督。雖然他太瞭解戰爭,因而憎惡戰爭,可是北韓攻擊南韓時,他還是精神為之一振。身為美軍指揮官,他不把這場戰爭視為區域性的「維安行動」,而是他最後、最偉大的戰役,對抗的不只是北韓,還有共產主義。

 

他認為這是一場規模更龐大、爭奪全亞洲控制權的戰爭,因此不認同艾奇遜不願意「與蔣委員長綁在一起」。他認為蔣介石會是個潛在的盟友,平息共產主義浪潮的得力助手。七月底,他前往台灣與蔣委員長建立交情。

 

麥克阿瑟  台灣是「永不沉沒的航空母艦」:麥克阿瑟

 

麥克阿瑟噤聲不到兩個星期,便在台灣問題上槓上政府。八月二十五日,美國駐聯合國大使華倫‧奧斯汀(Warren Austin)宣布美國不會以台灣作為攻擊中國的基地。同一天,艾奇遜接到一通電話,得知各通訊社已經提前發佈一則消息,那是麥克阿瑟預計要對海外作戰退伍軍人協會(Veterans of Foreign Wars)發表的談話,內容讚揚台灣的戰略重要性,認為它是一艘「永不沉沒的航空母艦」。在預先準備好的演說稿中,麥克阿瑟大聲斥責:「最荒謬的莫過於鼓吹太平洋地區採行姑息政策與失敗主義的那些人,他們提出的主張老套迂腐,說如果我們保衛台灣,就會造成亞洲大陸異化。」

 

八月初,杜魯門指派哈里曼擔任他的私人特使,到東京見麥克阿瑟將軍。「告訴他兩件事,」杜魯門指示,「第一,我會盡全力滿足他的需求,換得他的支持;第二,我要你告訴他,我不想與中國共產黨打仗。」杜魯門還叫他設法查出麥克阿瑟給了蔣介石什麼承諾。

 

「你好,艾佛瑞爾。」哈里曼在東京步下飛機時,將軍說。「你好,道格。」哈里曼說。記者注意到麥克阿瑟對於哈里曼輕鬆的問候方式顯得有點驚訝;將軍治理日本已有五年,不習慣有人直呼他道格。哈里曼不願意受麥克阿瑟威嚇。麥克阿瑟在一九二○年代初期擔任西點軍校校長時,哈里曼曾與他一起在雅登園獵鴨。(哈里曼後來回想說:「他的第一任太太曾經在紐哈芬參加過一些正式舞會,所以我認識她。」)一九四五年,他與往常一樣喜歡「蒐集」重要人物,便從莫斯科返美的途中特地到東京見麥克阿瑟。兩人當時相處愉快;如今麥克阿瑟告訴哈里曼,他是最早警告他注意俄國人的人。

 

不算用餐時間在內,兩人共處了八小時,談論亞洲的戰爭。麥克阿瑟誇張地講到敵人的宿命論。他說東方人「像鴿子彎曲翅膀那樣,胳臂一彎便從容赴死」。講著講著,麥克阿瑟彎曲自己手臂,嘆了口氣。

 

麥克阿瑟向哈里曼保證,俄國人和中國人不會介入,他也不會挑釁他們。接著,哈里曼直接說出這趟行程的真正目的。「總統要我告訴你,」他板著臉孔,口氣僵硬地說,「你不能允許蔣介石和大陸的中國共產黨開戰,否則我們可能會捲入世界大戰。」麥克阿瑟的回答就算不全然誠懇,也是在意料之中:「身為軍人,總統的任何命令我都會遵從。」

哈里曼並沒有完全相信。在交給杜魯門的報告中,他寫道:

我感覺不到我們達到了完全的共識。他接受總統的立場,也會據以行動,但是卻缺乏堅定的決心。

他有一個奇怪的想法,認為我們應該支持任何願意對抗共產主義的人,

即便如此,他卻不願意說明為何蔣委員長對抗共產黨對於我們對付中國共產黨會有所助益。




-摘自《美國世紀締造者:六個朋友與他們建構的世界秩序

美國世紀締造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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