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56-1440388001.jpg


我是先發現悲傷很美,才知道原來它是叫「憂憂」的。

目前憂憂其實仍沒有像電影中回來了, 它還持續被人們醜化中,

於是心理醫生也阻擋不了現代憂鬱症, 因為人類喜憂的程式, 被商業生物的設定取代, 強制改寫了憂憂,

迷信快樂是主秀、讓樂樂過勞的我們,還能找回憂憂嗎?

 

 

 

憂憂早就失蹤了──《腦筋急轉彎》憂憂的尋人啟事

作者: 馬欣

 


不知道別人是怎麼長大的,但我是先發現悲傷很美,才知道原來那是「悲傷」的。


所以憂憂,我不知道你為何會在電影裡被畫成胖胖的,總抿嘴自艾的小孩,後來得知那是因為眼淚的構想,但﹁悲傷﹂會給人的感覺很沉重的嗎?所以「樂樂」就相對會被畫成很輕盈的嗎?我對他們在銀幕上被畫出的體態形貌都很陌生。


悲傷其實不重,命運對悲傷的出手很輕,懸浮著、漫遊著,且無所不在的落腳,為很多事情做了花開過的註解,似乎在自然生態裡,「悲傷」是種必然的循環,花果謝了就變成別的。我還記得我認識「憂憂的第一眼,它如白駒過隙,匆匆掠過我的眼前,有點像是我小時候幼稚園的校工,我一直記得他的背影,他一笑總缺幾顆牙,沒有要補的樣子,腿有點不便,於是他從我身邊走到遠處時,拿著那些鍋桶瓢盆,總會發出叮叮咚噹的聲音,愈遠愈清楚,我側耳聆聽,就知道時間是怎麼來的,又是怎麼走的,日頭下的人又是怎麼愈走愈駝的,聽看得我入神,直到他人被巷道吸走了一般。那巷道是歲月嗎?看似循環其實只是一瞬。


我幼年讀書時,座位有時幸運地靠窗,我會為此雀躍不已。那勁風入冬後,對樹木可不留情,枝枒有時會激狂地舞動著,什麼也留不住似地掙扎著,相映天空,就像幅水墨畫,樹木厚實著所有的輕盈,於是有葉子與枝枒無時無刻不伸手向白雲,幾分像人類渴求自由的姿態,呼喊著、翻騰著、一輩子做足姿態的,根基在於哪裡也去不了,於是換得有幾十片葉子可以選擇飛走與墜下的自由。人都如此吧。


在校園漫步時,有時會撇見幾個孩子拿水沖螞蟻,那些筆直的頓時變七歪八扭的行進路線,即使碰到了人降「洪水」,那些小蟲子們仍企圖排隊,那算是有點「悲傷」的畫面嗎?不知道,我都還來不及下定論,它們就停格在我腦海裡,一幕接一幕的,並且在日後衍生出不同的故事發展,我跟著「憂憂」輕盈小巧地留下的註腳走,總會發現轉角後突然廣闊的山海,以及土地與天空的形貌,又讓我想到家附近畫鋪師父們繪畫時著迷著的那一筆墨,他們喜歡在畫鋪裡,畫著竹葉,末尾總留下一筆蒼勁的力道,看著看著,才發現「憂憂」是有強大的韌度的,每片葉都有很不一樣力道,那在「頑抗」什麼嗎?還是在「順應」著什麼?


看了幾次幾位老人畫水墨畫,才知快樂是我們找來存糧的,而「憂憂」才是形塑我們的,那些突然的、意想不到的際遇,給人一道刀工,讓你心頭有了山壁,而一旁才得以有了得以傍山的江河與野草,「憂憂」在素描與國畫筆觸中,都是必須是「毫不延遲」的,那出手之精準,不知道是慈悲還是殘忍的鋒利,像神的刀功一樣,所以憂憂不可能是胖的,憂憂只是因為我們內心的排他與害怕,用快樂與憤怒占滿前廳,讓它始終擁擠堆積在角落而已。


快樂大抵上是相同的,因為我們刻意地集體追求,但悲傷,每個人的都不同,也使每個人都不同。

 

 

──本文摘自木馬出版《當代寂寞考》

 

 

更多內容請見:

《當代寂寞考》

(木馬)當代寂寞考立體書封72dpi.jpg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讀書共和國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0)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