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法式吐司
又是一個奇奇怪怪的名字,上海法式吐司,到底是上海的,還是法國的。
說來話長。
前幾天,與朋友們一起回憶上海的小吃,大家都覺得小時候許多吃的東西現在都沒有了,
但是,你一言我一語之後,發現所謂的「消失」,其實最多只能算是「苟延殘喘」。
少是少了,有還是有的。
比如說糕團吧,雙釀團、條頭糕、黃糕、定勝糕、粢毛團、密糕、棗泥拉糕等,
依然還是有沈大成、汪家沙之類的上海名店售賣;
四大金剛在許多居民點都有;
鹹漿、豆腐花除了不正宗的永和豆漿之外,
還有安徽攤頭天天磨豆漿在做;
老虎腳瓜的確不多,
但虹口區的小街以及七寶老街,都可以找到....
這樣說來,好像真的什麼都有了,
及至我說道一樣東西,
大家都說真的沒有了,
那就是上海吐司。
有人說吐司「流落」到了香港之後,斯文掃地,
茶餐廳把麵包一煎放塊黃油,
就變成了「西多士」,
與本來精製的法國吃法,已經不可同日而語。
要照這種說法,
那麼這玩意到了上海,簡直不是「流落」,而是「發配」了。
上海吐司,向來不算是很稀奇的東西,
只要有賣油餅的攤子,一般都賣吐司。
那種很薄很薄的油餅,
一小塊麵粉炸一大塊餅,
吃起來極脆的油餅,
上海人叫做「油汆面飴餅」。
這種油餅現在泰興路南陽路就有,
但是不再見到吐司的身影了。
香港的西多士,至少還是在茶餐廳裡坐著吃的;
上海的吐司,是在飲食攤上買好了,拿著油紙墊著,邊走邊吃的,比香港的待遇更慘呢。
但是美食何來高低之分別?
別的不說,炸臭豆腐一物,一定就是街邊攤上的最好吃,
大飯店裡雖是新油炸出,
但廚房離飯桌再近,也不會比你站在油鍋邊立等可取更快吧?
臭豆腐偏偏就等不得30秒鐘。
你便是用處女磨漿,賣個一百元一塊,也依然會少了那股「神氣」的。
臭豆腐的神氣是什麼?
就是一只咬下去,咬得動卻咬不斷,因為實在太燙了,
就是楞神的那一剎那,
有一股「熱煙」從咬破的缺口裡冒出來,
那才叫真正的臭豆腐。
所以,美食是不講究到底在哪裡吃的,
東西好才是硬道理,
只有那些所謂的美食家,
才會著眼於飯店的星級、鮑翅的價格,買櫝還珠的,就是者種人。
吐司也是一樣,
自有要配著英式紅茶、法國紅九吃的品種,
但也有上海的街邊攤才會好吃的上海法式吐司。
說法式,是因為法國的吐司有一種是油裡煎的,
百十年前可能有一個上海人看到了某位法國人用油煎過,
所以這種煎法就叫做「法式吐司」;
其實那完完全全就是上海的做法,
完全不用去拘泥「法式」兩字。
雖說不必拘泥,但感謝還是要感謝一下的。
最早的吐司就是法國人發明的,
就連英文單字toast也是來源於古法語的toster,
可見其歷史之悠久。...
上海的吐司,「牛」就「牛」在還有肉!
要做上海吐司,還要準備一碗肉糜,
肥瘦相間的肉糜,剁也好,絞也好,
與獅子頭不同,
細一點的肉糜做吐司比較好,
如果一粒粒的,就不夠好吃。
肉糜加料酒加鹽,攪拌均勻,
如果能用力擾打一下,味道就會更好,
但我估計以前街邊攤的作法不會費力攪打,誰有那個閒工夫啊!
~節錄自《下廚記3:記憶裡的鹹泡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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