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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去半個世紀以來,台灣的經濟發展策略始終跟隨著世界資本主義的擴散分工,在國家的全力推動下,以賺取污染財為起始,移植高耗能、高資本、低附加價值,卻嚴重破壞生態環境與職工健康的製造產業。

在累積全球第四大外匯存底、號稱「經濟奇蹟」的背後,我們卻也喪失了最基本的生存要件:空氣、水與土地污染嚴重影響全民的健康,也造就出台灣龐大的醫療產業。

 

有識之士於是倡議,藉由產業升級與轉型,將台灣轉變為東方的瑞士。其中,最為人所熟知的便是,政府於二〇〇二年提出的兩兆雙星產業發展計畫。其中兩兆部分,指稱未來產值超過新台幣一兆元以上的半導體產業及影像顯示產業,雙星則指稱數位內容及生物技術產業。

時至今日,當「兩兆」經濟發展策略失效,變成兩兆傷心之際,高產值、資本密集、高度研發與人才密集的生物醫學科技產業便成為關鍵的一環;特別是新藥開發,由於具有最高的開發價值與難度,更被視為該產業的領航旗艦。

 

然而,近十年來,相較於主要競爭鄰邦韓國,已有四個成功的新藥開發成績,台灣卻依然掛零;生技界甚至出現幾起頗有爭議的股票炒作事件,大家對這個產業霧裡看花,卻又投以無限的期待與關注。

 

其實,台灣早已錯過一次機會。一九九五年,青光眼治療藥物滴目樂發明人邱春億教授,帶著他的第二個新藥發明回到故鄉;遺憾的是,這個禮物卻被拒於門外。隨後,對岸以國賓之尊歡迎邱教授,並成功地完成該項新藥的開發與上市。

 

如今,邱教授的第三個新藥發明,正依照美國FDA新藥臨床實驗進程,進行到第二/三期臨床測試,可望成為第一個治療乾性黃斑病變的藥物。

這個一年收益上看二十五億美元的神奇靈藥,正吸引著許多國際大藥廠,準備以大筆權利金買下授權,來解決當代盛行的流行疾病,並防範可怕的失明後果。

 

這樣的生命歷程,若是換成大多數人,可能準備退休去享受名利雙收的億萬富翁生活,但邱教授卻想要一圓長久以來遊子回饋故鄉的情懷。

因此,邱教授雖年過八旬,卻仍然兢兢業業地進行第四與第五個新藥開發,挑戰令更多人受苦的糖尿病視網膜病變,而這兩個藥物剛好都是台灣開發出來的化合物。邱教授在演講中,以蘋果電腦的產品iPod iPhone iTv 之間的關係,來形容這一系列發明的關係與重要性。

 

當然,邱教授奮鬥的故事絕非一帆風順。許多人好奇的是:對於這位出身台灣的醫學巨擘,為何台灣對他如此陌生?是媒體甚少聚焦報導?或是其人性格謙遜低調?還是他的成就已離我們太遙遠?甚至產生了壓迫感?

其實,這個現象正反映著,台灣長期以來的社會價值問題所在,並且透露出,邱教授值得我們學習的可貴人格特質。

 

如果你曾經因台籍身分受到早年的政治因素影響,兩度與中央研究院院士擦身而過,卻還能幽默地拿著昔日報紙頭條自我解嘲博君一笑;如果為默克藥廠一年賺進三億美元的發明,當時卻只付出十萬美元,你還能心平氣和與藥廠老闆長期往來;如果對岸奉為國寶的新藥發明,最後自己卻未留任何一張持股――這種種境況,若是換成一般人的話,誰能不落得憤世疾俗或鬱鬱寡歡?如此還會繼續保有發明與創業的熱情嗎?如果你為經營之神安排跨海眼球手術,卻還要協助這位億萬富翁買單善後,事後還能一笑置之嗎?如果你將辛苦發明的新藥回饋故里,卻被拒於千里之外,你還會持續擁抱鮭魚返鄉的情懷嗎?這一切常人無法承受之重,對邱教授的生涯盡皆無關宏旨;邱教授待人接物的態度與高度,早已超越了院士、億萬富翁、國寶這些世俗追逐的頭銜之上。

 

這就是我所認識的邱春億教授,如同我從小到大所熟悉的父執輩台灣士紳一般。今天功成名就的邱教授,與六十年前選擇藥師而非醫生來實現自己濟世救人理想的竹塹學子,兩者之間並無不同。

經歷了大時代的變遷、政權的迭替、官方語言的改變、台大醫學院與恩師李鎮源的啟蒙、新世界異鄉的奮鬥、身處當代出了兩任美國總統的德州幫大本營――邱教授卻仍時刻不忘昔日故鄉的人情世故與純樸的價值觀。

 

他用寬容的心胸笑納所有過往不合理的對待,用堅毅的努力實踐偉大的理想,這才是真正偉大的人生與人格,這樣的典範才是當代台灣困境所需要的解藥。

邱教授的經歷與經驗,不但能幫助我們建構生物醫學科技的知識經濟核心,而且我們唯有學習他不屈不撓的態度與毅力,才能真正引導台灣走出國際資本主義殖民地的22K逆境。

 

相信只要具有醫學背景的讀者,一定有興趣想要了解這一位醫學界的賈伯斯,如何一而再、再而三地從成千上萬的化合物中,找到解決盛行率高的疾病的療方。

而財經界的讀者一定會好奇,為何邱教授在一九七八年發明的青光眼治療藥物滴目樂,至今仍然每年為默克藥廠賺進三億美元;相較之下,賈伯斯在一九七七年開發出的APPLE II 電腦卻早已成為古董。

同樣地,其他學術界的讀者,更可以從邱教授所提出的重要理論「邱氏症候群」,一窺中西匯通的堂奧與「陰陽」的實際應用。當然,只要是胸懷理想的讀者,必能從這本傳記領略到,如何從蕞爾小島的碩士畢業生,孜孜不倦成為影響全世界的醫藥大師背後的精神。

 

本書正是台灣人奮鬥的自傳,也是寫給所有懷著「台灣夢」的鄉親的告白,更是台灣的現代啟示錄。

 

---摘自《創新的視界:新藥發明家與創業人邱春億的挑戰人生

創新的視界c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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