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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特勒回來了!


這回不打閃電戰,


他要用電視和網路橫掃全世界!


 

希特勒回來了!(電影《吸特樂回來了》劇照海報書衣版)

作者: 帖木兒.魏穆斯 Timur Vermes

原作小說由野人文化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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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記得自己醒來時,約莫才剛過中午。我張開雙眼,看見了上方的天空。天色蔚藍,飄浮著點點薄雲,氣候和暖。我驀地察覺,對四月天來說,氣溫暖得過頭,幾乎算得上炎熱了。

 我先是思索昨晚做了些什麼?飲酒過量完全無須列入考慮,因為我滴酒不沾。我記得最後和愛娃並肩坐在沙發上,那是張絲絨沙發;也還記得我或者我們無憂無慮愜意坐著。

 我沒有把握接下來幾天史達林是否會挺進柏林。根據此時戰況進展,不能排除這個可能性。我想,我和愛娃又聊了一會兒,還把自己的老式手槍展示給她看。我醒來後,其他細節已經記不太清楚,這和我頭痛欲裂也有關係。不過,前一晚的記憶,現在也幫不上什麼忙。

我聽見不遠處傳來說話聲、喊叫聲,以及持續不斷碰撞所製造出的噪音。我朝碰撞聲傳來的方向望去,看見幾個男孩正在踢足球。他們不是少年團的「納粹小子」,但是參加國民突擊隊又太年輕,應當隸屬於希特勒青年團。他們顯然沒在執行勤務,看來敵軍正處於停火狀態。

 「唷,有個老人耶,你看!」

「唷,哪來這麼個老人啊?」

 看來我似乎讓三位青年團團員以為我急需幫助。他們十分敏銳地察覺了這一點,堪為典範。三人停止踢足球,滿懷敬意朝我走來。這是人之常情,畢竟德意志帝國的元首突然近在咫尺,現身這個用來運動和鍛鍊身體的荒廢之地,就處於蒲公英和雛菊之間。對於尚未完全成熟的年輕人來說,此刻是他們日常生活中一個不尋常的轉捩點,他們像獵犬一樣快速向我奔來,準備伸出援手。年輕人是未來的希望!

幾個年輕人保持一定的距離,上下打量著我。個頭最高的那個,顯然是他們的組長。他開口說道:

「老先生,沒事吧?」

儘管我憂慮滿懷,仍然注意到他們沒有行德意志舉手禮。當然,不成體統的說話方式,把「老先生」和「元首」混為一談,免不了可歸咎於震驚過度的緣故。在沒那麼混亂的情況下,他們或許會開心得手舞足蹈,放聲歡呼,就如同在前線戰壕無情的槍林彈雨間,往往會發生最稀奇的惡作劇。然而,即使情況非同尋常,士兵也應展現出一定的自動反應,這正是嚴格操練的宗旨。如果缺乏這種自然而然的下意識反應,整個軍隊的價值便蕩然無存。我之前顯然躺得太久,好不容易才站直了身子。即使如此,依舊拉整軍裝,將就輕拍幾下褲腿,然後清了清嗓子,向那位組長問道:

「鮑曼在哪兒?」

「誰呀?」

真是難以置信。

「我的祕書馬丁.鮑曼!」

「不認識。」

「從沒聽說過。」

「他長什麼樣子啊?」

 這兒絕對有什麼不對勁。我雖然明顯仍身處柏林,整個政府機構卻顯然是被占領了。我必須火速返回元首地堡,但就我眼下的了解,在場幾位年輕人也幫不上什麼大忙。首要之務是先找到路。我所在的地方毫無特色,很可能是柏林任何一處。不過戰火似乎休止了很長一陣子,我只需走到大街上,一定會有足夠的路人、工人,以及出租車司機為我指示道路。

我大概看起來沒有那麼迫切需要協助,所以青年團團員又想回去踢足球,至少個頭最高的那個轉向了他的同伴,我也才得以看見他母親繡在顏色俗麗的運動衫背後的名字。

青年團團員羅納度!該怎麼走到街上去?」

 沒有什麼反應。我很遺憾,不得不說那伙人沒有留神聽我說話。不過兩個較矮的其中一人,離開時意興闌珊舉起了手,指向空地一處角落。定睛一看,那兒確實有條通道。我在腦海中記下要「解雇魯斯特」或者「除掉魯斯特」,他早在一九三三年就擔任教育部長,而在教育體制中,絕不容許此類前所未聞的草率馬虎存在。年輕士兵如果認不出自己的指揮官,該如何找到勝利之路,挺進布爾什維克主義的核心莫斯科!?

我彎腰拾起軍帽,將之戴好,腳步堅定走向方才所指的方向。轉了一個彎後,沿著兩邊高牆聳立的狹小通道前進,通道底閃耀著街道的燈火。一隻受驚的貓緊挨著牆,從我身邊迅速擠了過去。牠身上五顏六色,斑汙點點,看來沒有人照顧飼養。我又走了四、五步,終於來到大街上。

強烈光線和色彩迎面蜂擁而來,我的呼吸霎時停頓。

我還記得最後看到這座城市時,荒塵漫天,灰撲撲一片,到處斷垣殘壁,廢墟成山,然而眼前卻非此番光景。廢墟不見了,或者說被清理得乾乾淨淨,街道也經過打掃。取而代之的是,街道兩旁停放著許多七彩繽紛的車輛,數也數不清。應該是自動汽車,只不過更為袖珍,但設計上處處可見梅塞施密特產品的特色,似乎受其不小的影響,顯得非常先進。房舍粉刷得五彩斑斕,顏色偶爾讓我想起少年時期吃過的甜品。我承認自己有點頭暈目眩。我的目光搜尋著熟悉的事物,看見車道對面的綠地上,有一把破舊的公園長椅,於是往前走了幾步。我不羞於坦承自己的腳步應是蹣跚不穩。這時,我聽見橡膠摩擦柏油路面發出的煞車聲,緊接著有人大吼:

「喂, 你還行吧,老頭!你是瞎了嗎?」

「我──請原諒我……」我聽見自己說,心裡頭嚇了好大一跳,但同時也鬆了口氣。有個人騎著自行車停在我旁邊,相較之下,他的外表我總算比較熟悉。目前果然仍處於戰爭時期,他頭上戴著遭受過攻擊而損害嚴重的頭盔,保護著頭部。事實上那頭盔可說是千瘡百孔了。

「你怎麼隨便亂過馬路呢!」

「我──很抱歉──我必須坐下來。」

「你比較需要躺下來,最好躺久一點!」

 我終於逃到了長椅那兒,落坐時,想必臉色有點蒼白。沒見那個年輕人行舉手禮,顯然同樣也沒認出我的身分。從他的反應看來,自己純粹是從側面撞上某個老人罷了。

 無須再爭辯了,這兒確實完全失控。我不再被待之為軍隊統帥,不再是帝國元首。我有股衝動,迫不及待想通知國家安全機關,要求他們恢復秩序。但是我控制住了自己。我不太清楚自身的狀況,需要收集更多資訊才行。

目前我需要可靠的新聞來源,一份《人民觀察家報》或《先鋒報》,即使只有《坦克熊》可看,我也心滿意足了。不遠處正好有家書報亭,從說短不短的距離望去,看得出書報亭販賣著琳瑯滿目的商品。他人若看了,還以為我們身處和平時期,漸漸變得懶散腐朽了!我不耐地站起身。我失去太多時間了,必須盡快回復井然有序的情勢。軍隊需要命令,在別的地方可能已有人發現我不見。我健步如飛走向書報亭。

 稍微走近一看,出現了饒富意思的景況。外牆上掛著五顏六色的報刊,多不勝數,而且是土耳其文。顯然近來有許多土耳其人在此出沒。我一定昏迷了很久,在這段時間,大量土耳其人趁機來到了柏林。這點值得注意。

土耳其人之前基本上雖是德意志民族忠實的夥伴,卻耗費心思保持中立,從未加入戰爭,與帝國站在同一陣線。不過,在我不在的期間,似乎有人說服了土耳其支持我們,從街道上相對祥和的氣氛推斷,土耳其的投入,明顯導致戰況出現關鍵性的變化。我驚訝得合不攏嘴。當然,一直以來,我始終敬佩土耳其人,但一來不敢相信他們竟能達到如此成就,二來我尚且無法深入解析在我昏迷期間國家可能的發展。凱末爾的改革想必推波助瀾,大大激勵了土耳其。

在這意外驚喜之後,我心頭最大的擔憂,對於帝國福祉的惶惶憂懼,似乎已然稍減。此時只須找出在這古怪薄暮中,我躺在房舍之間的廢棄空地上時,究竟流失了多少時間。我沒有看見《人民觀察家報》,可能賣光了。目光接著落在隔壁一份看起來有些眼熟的刊物,一份名為《法蘭克福廣訊報》的報紙。我以前沒看過它,不過和其他掛在一旁的報紙相比,廣訊報的標題文字喚起了信賴感,令我安心。我沒有浪費時間閱讀報導內容,急忙先找日期。

 上頭寫著八月三十日。

 

 二○一一年。

 

我瞪著數字,茫然無措,全然不能置信。我的目光游移到另一份刊頭字同樣也使用標準德意志花體的《柏林日報》,搜尋著日期。

二○一一年。

數字開始在我眼前跳動飛舞,簡直像是幸災樂禍。它緩緩移向左邊,然後加快速度往右邊移,之後又更加快速滑回左邊,搖搖晃晃,就和啤酒帳篷裡常見到的群眾一模一樣。我的眼睛試圖跟上數字,想將之攫獲,但這時報紙從我手中滑落。我感覺到自己往前傾,想要抓住架上其他報紙穩住身體,結果只是徒然。最後我沿著各式各樣的刊物撲向地面。

 接著,我眼前一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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