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常一次只能發現一些零碎布全的化石...所以當中國東北遼寧省的化石堆裡,
一而再、再而三地出土那些化石時,全世界的古生物學家對此衝擊完全沒有心理準備。
~馬克‧諾瑞爾(Mark Norell),2005, 《探龍記》(Unearthing the Dragon)
徐星原本想成為物理學家,
他在中學教科書上反覆熟讀波耳跟愛因斯坦兩位偶像所提出的理論,
夢想追隨他們的腳步。
他在遙遠的新疆長大,離哈薩克邊界並不遠,在哪兒他的受教機會相當有限。
「那裡當年可落後了,」他回憶,「想成為科學家,根本是痴人說夢。」
但他勤奮向學,高考成績使他進入了北京大學,
這所享有盛名的學校位於北京市中心,東距他老家3600公里遠。
由於拿到了全額公費獎學金,家人也對他全力支持並寄予厚望,
他便班去那座大都市。
到了北京之後,他才發現考試結果不符他的期待。
雖然北京大學的物理課程非常出色,
但因為成績之故,使得教育部將他分編到其他科系,
命運就此轉向。
「當時的中國,制度跟現在不同,」他解釋道:「你自己不能選主修,得政府決定才行。」
那時,教育部看不出徐星在哪方面有當物理學家的潛力。
懷著沈重的心情,看著部門正式發給他的函,
上頭寫著:地質學。
他很想休學回家。
然而,當代古生物學最著名的事業,就此開啟。
「那不是我想要的,」他的語氣堅定:「不過家人要我留在北京。如果想要留下,就只能去念地質系,
並且主修他們指定的古生物學。但這從來就不在我的選項裡。」...
打從命運跟官僚把他導向化石這條路之後,十五年來,他已經命名了超過30種新恐龍,
目前沒有一位在世的古生物學家能望其項背。
因為他的成果經常登上該領域最頂尖的《自然》期刊,
甚至還有同事建議該刊應該找他寫專欄文章。
在羽毛演化這個研究領域裡,同儕們全都這麼形容他:才華洋溢。
還有一些通俗報刊稱他為「中國的印第安那瓊斯」。
但最初,事情並不是那麼順利。
「前兩年,我啥事也沒幹,根本不甩係上的課,」
他邊解釋,邊自嘲地述說當年那段不去上課,
反而宅在房裡自學電腦程式的往事。
「但到了最後一年,我發現應該要學些什麼,好生出一篇論文來。
我心想:『也許恐龍有點搞頭吧?』」
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當他踏入中國古生物學這個圈子時,
正是許多新發現如雨後春筍出土的時刻。
大量的魚類、植物、翼龍、昆蟲、鳥類以及恐龍等,
紛紛從遼寧省的地底現世。
那裡的岩層由古老的頁岩與玄武岩交疊而成,
地質學家稱之為「義縣組」。
過去人們從未發現過如此完整、多樣化的白堊紀早期生物,
宛如一張遠古遺留的快照。
「打從一開始,我的運氣就很好,總是有機會接觸到不錯的化石。
若非如此,我應該就不會對這特別感興趣了。」
「不錯」二字,他講得輕描淡寫,事實上,遼寧出土的化石可謂極品。
就像索恩霍芬的石灰岩一樣,
義縣組的岩石質地緻密,保存了驚人的大小細節,
包括骨頭表面的坑坑洞洞、蜻蜓的翅脈,
乃至於在所有發現中最為稀有的羽毛---
大量的羽毛。
儘管已經有幾十隻早期鳥類的化石出土,但真正讓人詫異的是,
人們發現獸腳類恐龍身上也有羽毛,
這跟赫胥黎或奧斯崇所預料的不謀而合。
「原先我們預期會找到原始的羽毛,
想不道竟然在獸腳類身上看到典型的現代樣式羽毛,
那實在太出乎意料了!」
當徐星在述說這一切時,
他的興奮之情溢於言表,
好像每講完一句話就找到一個新發現一般。
看起來,雖然他的少年階段跳過了典型的恐龍狂熱時期,
但這份熱情卻在成年期絲毫無缺地發展出來。
他操著帶有腔調的英文,快速地提問、回答,
同時拿化石說明他的觀點,
許多議題的探索過程他都參與其中。
「你聽過北票龍嗎?你知道尾羽龍嗎?」
~節錄自《羽的奇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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